清姿一边感叹着一边踏进了正房。
正房分为三大间，中间是待客的厅堂，穿过厅堂往西经过垂挂帘幔的拱门，便是内室。
杜嬷嬷指着沉香木雕花床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几套衣衫，殷勤说道：“夏姑娘还在孝中，这些衣衫均素白无纹，只是不知姑娘身量，遂各备了几套尺寸不一的。夏姑娘先挑其中比较合身的穿着，今晚府里绣娘亲自来给姑娘量尺寸，照着尺寸再给姑娘多做几套。”网站公告：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如果您觉得本站还好，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请下载爱读免费小app。下载地址:https://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
说罢，又殷殷叮嘱几句“好生伺候夏姑娘”、“夏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不必客气”，杜嬷嬷告辞而去。
杜嬷嬷离开后，清姿在侍女伺候下沐浴更衣，换上王府专为她准备的素缎对襟夹袄，月白色素绸曳地长裙。爱读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https://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坐在镜台前，在侍女伺候下，将刚洗过的秀发擦干，挽了一个清素简约的螺髻。
侍女打开朱漆雕梅花首饰盒，一时间各种首饰耀眼的光华焕射而出，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清姿只略略瞥一眼，柔声道：“我在孝中，挑素一点的。”
侍女拿出一支素银簪，给清姿插在发髻上。
梳妆完毕，清姿冉冉起身，往东边的书房而去。
书房有四扇隔扇门窗，明亮通透，冬日淡淡的斜阳正从窗格照进来，照见柚木书柜上整齐码放的诗集和史传。
她的目光落在《李尚书集》上，不禁双眸一亮。
抽出诗集，纤纤玉指轻轻摩挲书脊，脑海里浮现七年前的场景——
“这本诗集你通读了？”
“嗯！”
“那我考考你，‘塞上笳鼓断人行’。后面一句是什么？”
“这……李尚书作过这句诗？”
“咦，你才说你通读了。”
“我确实通读了！”清姿急红了脸。
“读过一遍可不一定都能记住。”李存勖笑得邪谑顽皮。
“我都记住了！不信你随意考我！”清姿几乎要急哭了。
“那好，我再说一句，看你能否说出下句，‘几处吹笳明月夜’，下句是……”
“何人倚剑白云天！”
“别来沧海事……”
“语罢暮天钟！”
别来沧海……
这一别，她定过亲，目睹过一场改变国运的马球赛，鉴证了大唐国都的焚毁，失去了最亲的亲人。
而他呢？
正想着，外面传来急迫的脚步声，接着是檐廊上的侍女们齐齐下拜的莺莺燕燕声：“参见世子！”
清姿拿书的手猛地一颤，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他来了！
她刚转过身，他已经衣袂翻飞，大踏步走了进来，却在快进书房门时蓦地站住，定定地望着她：“真的是清妹？”
一层水雾在她秀美的杏眼里氤氲开来，她轻颤着樱唇唤道：“亚子哥哥……”
这在梦里心中辗转过千遍万遍的呼唤，终于可以当着他的面喊出来。
“你果然长成大美人了！”李存勖痴痴望着她不住感慨。
清姿一身素白衣裳，婷婷玉立于雕花窗格漏进的淡金色斜晖里，冰肌玉骨，清丽出尘，宛如一枝清新淡雅的栀子花。
听见李存勖赞美，她低垂眉睫，脸泛羞色，于清雅素淡中透出几分明艳妩媚。
李存勖不禁心旌摇荡，跨上两步抓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玉手冰凉，“手这么凉，冻着了？”一边替她搓着手，一边转身吩咐侍女，“还不快给夏姑娘生炉子！”
“是！”侍女们忙提着装炭的竹筐进来，打开书桌旁边摆着的鎏金塔式小暖炉的炉门，用铁筷将炭块夹进去。
“这小暖炉是我特意让人从我的书房挪到你这里来的，读书写字时放在脚边特别暖和。”李存勖俯身望着清姿，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柔情四溢，一边说着话，一边用自己的大手捂着清姿冰凉的手。
清姿只觉无穷无尽的柔情与感动从心间漫过，眼中含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沿着娇美面庞长滑而下。
李存勖伸手接了她的泪珠，声音里充满怜爱：“还是这么爱哭……”
“我以前很爱哭吗？”清姿吸了吸鼻子，抬眸看他。
“你竟忘了？”李存勖笑容明亮俊爽，剑眉星目朗朗如朝阳，“我杜撰了一句李益的诗考你，你答说李益不曾写过这句诗，我说是你背得不熟，你就哭了……”
说罢爱怜横溢地刮了一下她挺秀的鼻梁。
清姿不好意思地咬唇笑了。
李存勖叹息一声，将清姿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纤瘦的香肩：“可惜云夫人不在了……”
提到娘亲，清姿的眼泪越发止不住，迅速打湿了李存勖月白色云锦长袍前襟上的回云暗纹。
“逝者已矣，清妹节哀……”李存勖捧起她的脸庞，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为了分散她的悲伤，他拉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书柜前，“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书，都是你素日爱看的吧？”
“嗯！”她哽咽着点头。
他看见她把《李尚书集》单独抽了出来，不禁剑眉飞扬，俊目含笑：“哈，我就知道清妹会把这本最先拿出来！”
清姿眸中光影迷离：“我还记得亚子哥哥冒充李益所作的那句诗，‘塞上笳鼓断人行’……”说着抬起头仰慕地望着他，“亚子哥哥可有下句？”
李存勖唇际扬起邪魅笑意：“那是我小时候写的诗，吟出来会贻笑大方的。”
“我想听，亚子哥哥吟给我听，可好？”清姿脉脉含情凝视他。
“好吧，我想一下。”李存勖歪着头，邪邪挑起一边剑眉，“塞上笳鼓断人行，古道残阳孤雁鸣。下一句清妹接上……”
清姿明眸波光流转，吟道：“征人黄沙埋战骨……”
李存勖眼中光芒熠熠：“既然清妹对这句，那我就接——‘将军燕然勒功名！’”
清姿从头到尾吟咏了一遍：“塞上笳鼓断人行，古道残阳孤雁鸣。征人黄沙埋战骨，将军燕然勒功名……”
她满目都是明媚的欢喜，兴奋地奔到书桌前磨墨：“我们把它写下来吧！”
祥云纹花梨木书桌上，铺着一沓李存勖专门为清姿准备的光滑莹白的剡藤纸。
清姿磨完墨，从青玉鹿形笔架上拿了一支紫毫，提笔蘸墨，轻提衣袖，“刷刷刷”地将刚才她和亚子哥哥一起联的诗写了下来。
李存勖站在一旁观看，唇际笑意深深。
写完最后一笔，清姿抬起头，红着脸笑了：“字写得不好，亚子哥哥见笑了。”
“清妹的字写得不差，只是人长得太美了。若论容貌，天下只怕无人可与清妹匹敌，这笔字嘛就未免逊色了。”李存勖戏谑笑道。
这明明是说她的字写得不好，却不知为何说得她心花怒放。
“对了，亚子哥哥，当年你带我一起填的那首《一叶落》，后来你填完了吗？”清姿将笔搁回笔架，笑涡浅绽，仰头望着站在桌边的李存勖。
“填完了，还托人给你带去了，你没看到？”
“我没看到啊，你什么时候带给我的？”清姿诧异，瞪圆了妩媚的眼睛。
“我从长安回来就央求父王母妃去你们府上提亲，父王母妃满口应允，特意派郑判官去你们府上提亲。当时我托郑判官给你哥带了一封书信，给你的信就附在其中，你哥未曾转交你吗？”
清姿摇头，神色有些黯然：“不曾。嫡母厌恶我，拒了晋王的提亲。哥一向知道我的心事，怕我记恨嫡母，想必偷偷将信毁了。”
“清妹的心事……”李存勖手撑书桌边缘，低低俯下身来，面朝清姿，促狭而又得意地笑道，“清妹有何心事，说说看？”
清姿长睫低垂，美艳的面庞泛起桃花般嫣然的红晕。
片刻后，她抬起头，拿起紫毫笔，饱蘸了墨，在纸上写下：
“一叶落，褰珠箔。
此时景物正萧索。
人去玉楼空，雁杳归梦残。
归梦残，晚风生秋怨。”
然后幽幽地低声道：“这便是我的心事……”
李存勖默念着她填的词：“人去玉楼空，雁杳归梦残……”
念着念着，他蓦地立起身，用力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拥住：“当初郑判官带回来消息，说你已经定亲，你可知我有多难过？那时我就想，那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笑起来有酒窝，动辄哭鼻子的小姑娘，以后就是别人的枕边人了！”
网站公告：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想要无广告阅读请下载爱读免费小说https://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 爱读免费小说更好体验，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 爱读免费小说 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