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沉沉地吐出一个字。
“只是略坐了一会就走了。”她又说道，嗓音有些虚飘。
他盯着她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清儿，你的谎言，我从来都是一眼就能看穿。”
清姿咬着下唇，慢慢抬起秋水般的明眸：“……他还抱了我，但只抱了一小会，别的什么也没做。”
嗣源侧过脸去，咬牙切齿说道：“每次我出征在外，他就抱我的女人。”
清姿一时无语，上次还能解释为王爷喝多了，把我当成他的夫人了。
这次又如何替亚子哥哥解释。
想了想，清姿决定把当时的场景原原本本说出来，除了关于交兵权的那段对话。
清姿叙述的时候，嗣源一言不发地盯着烛火，眼底一片幽暗。
清姿叙述完，嗣源依旧沉默，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爱读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https://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清姿望着他的侧影，他刚剃过胡须的面颊，残留着极短的淡青胡渣，显得格外清冷瘦削。
这个虽然年过四十，却依旧致命英俊的男子，令清姿一阵心动。
“源叔莫生气……”
她将手搭在他肩上，主动凑上去，用娇嫩的唇瓣，在他棱角分明的薄唇上，轻轻摩挲。
他的喉结滚动，终于经不起她的挑豆，动情地与她吻到一处。
清姿好喜欢他的味道，那雨中草木般的清新气息。
每次他的嘴唇要离开时，她都会用手搂住他的后颈，再次让他俯身下来，再次地索吻……
虽然已经和他有了两个孩子，她一如既往地迷恋着和他的高唐之欢。
“喜欢……喜欢和源叔这样……”她细细地轻喘着在他耳畔娇声诉说，纤纤玉指沿着他坚实胸膛上遍布的刀疤箭伤滑下，“我怎么觉得源叔身上的伤疤又多了？”
他叹口气，说起这次千里驰援幽州。
考虑到契丹人以骑兵为主，不擅于在山地行走，李嗣源选择的路线是沿太行山的崎岖山路北上。
如果在途中遇到契丹兵，嗣源可以在山中据险而守，让契丹兵的优势无从发挥。
果然，这一路嗣源每经过一处谷口，都要与契丹兵血战一场。
而契丹兵因为不擅于山地作战，每次都被李嗣源大败。
直到李嗣源行进至大房岭时，真正的大恶战来临了。
大房岭谷口，距离幽州只有六十里。
李嗣源知道，必须冲出这个谷口，才能前往救援幽州。
而契丹人也知道，这是最重要的一个谷口，因此在这里聚集了五万兵马，黑压压的如大片乌云堵塞了出山谷的道路。
李嗣源只带了五千轻骑，五千对五万，晋军中顿时蔓延了怯战的情绪。
为了鼓舞士气，李嗣源勒马立在队伍最前面，对着全军将士们高喊道：“今日之战，怯懦必死，力战或可有一线生机！富贵功名岂为庸人准备，勇士们，不战更待何时！请诸位看我父子最先破阵——”
李嗣源说的“我父子”指的是他与养子李从珂。
自从李存勖将李从珂还给李嗣源，父子俩又像过去那样一起上阵。
李嗣源内力雄浑的喊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回声未绝，他和李从珂已经一马当先冲入了谷口外黑铁潮水般的契丹军阵中。
同时，李嗣源还安排石敬瑭带领一部分士兵，在马尾巴绑上树枝，于山谷后来回驰马，扬起大片尘土，造成大军奔腾的假象，以威吓契丹人。
又让高行周率领一部分士兵占据各处山谷高坡，手持强弓硬弩，向契丹人猛烈地攒射。
为了急行军，嗣源穿的是轻甲，这一战，他被一支长矛刺中右胸，又被一柄大刀砍中肩膀，若非李从珂及时来救，只怕一条胳膊就要不保。
清姿听到这里，心痛得眼泪夺眶而出，轻抚着嗣源右胸新添的长矛刺穿的伤疤，凑上去用娇嫩的唇吻着那块钱币大小的粉色小疤，紧紧抱住他的腰：“这么说我差点要见不到你……”
她浑身都颤抖了，无法想象，如果失去深爱的夫君，她怎么在这世上活下去。
她一个人，甚至连孩子都带不好。
这次，若不是他给她留下的亲兵跑到宫门外大闹，从荣还不知要被刘妙筠扣押多久。
如果可以，她愿意陪伴嗣源到天长地久；可是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先走，她希望是自己。
她真的承受不了失去他……
“源叔……虬髯公……烈哥儿……大太保……李横冲……李大命……夫君……”
她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将小脸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嗅着他身上令她迷恋入骨的气味，一一唤着他的名号……
“等等！李大命是什么？”他将她紧紧搂到身上，拂开她散落于雪白香肩的乌亮长发，凝视着心爱的女人桃花般娇艳的面庞。
“源叔命大啊，无数次生死险境，却能死里逃生。当年在上源驿，朱温对先王痛下杀手，兵围驿馆。先王带去的三百亲兵，只剩几人生还，其中就有十五岁的源叔！”她仰面笑起来，含泪的笑颜，纯美如雪莲花绽放。
“死丫头，皮得很，给我取这么多外号……”嗣源亲了亲她美丽的小脸，缓缓翻身将她拥在身下。
年已三十、膝下两个孩子的她，在他心中依然是那个抱膝坐在行军床上、用崇拜的目光仰望着他的少女……
“因为喜欢你啊……”她搂着他的后颈，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彼此熟悉而温暖的气息缠绕着，“李大命……以后我只叫你李大命，希望菩萨保佑你每一战都能平安归来……”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虽然他的命格极硬，但在接下来的一场梁晋大战中，他将会遭遇此生第一次的命运低谷……
————————
自从李存勖任用孔谦为度支使，孔谦在这年秋天收上来的赋税果然远超往年。
凑齐军费以后，李存勖从各藩镇调集十万大军，于这年秋末，从杨刘渡口渡过黄河，深入梁国境内。
从杨刘到梁国都城汴梁，隔着两座坚城——郓州、濮州。
李存勖直接绕过郓州，来到濮州以北的麻家渡驻扎。
麻家渡也是一个黄河渡口，比杨刘渡口稍小一些，却比杨刘渡口更靠近汴梁。
李存勖大军驻扎于麻家渡，可以从这里获取黄河北面的晋国运送来的物资。
与此同时，梁国的援军由大将贺瑰率领，已经到达濮州以北的行台村，与李存勖的军营只隔几十里。
贺瑰建起高大营垒，摆出一副固守不战之势。
李存勖几次亲率数百亲兵前往诱敌，试图引诱梁军出战。
几位老将一再劝他不要冒险，李存勖置若罔闻。
这日一早，他趁着几位老将还未到中军来报到，带着数百亲兵跑出了大营，前往敌营挑战。
岂料敌将贺瑰在路上埋伏了数千骑，就像猎人挖好了坑，只等李存勖掉入陷阱。
李存勖在夏鲁奇和元行钦两员猛将和银枪军拼死护卫下，才算杀出了埋伏圈。
带着满身鲜血回到大营，周德威等老将脸都黑透了，用教训小孩子的口气，责备李存勖不该以身犯险。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出营我会先向阳五（周德威）禀报！”李存勖不耐烦地挥挥手。
倏然间，他心里冒出一个顽皮的念头。
这帮唠唠叨叨的老家伙，本王何不故意吓他们一吓。
李存勖扫视一圈自己麾下这帮老将——他们都比李存勖年长十岁以上——宣布了一个大胆的战略：“本王决定绕过贺瑰，直袭汴梁！”
一语既出，整个中军大帐都炸锅了。
所有将领都站出来劝阻：
汴梁是梁国都城，城高池深，重兵把守，一时半会肯定攻不下。
若顿兵坚城之下，被咱们甩在身后的贺瑰大军从后面追来，梁国其它藩镇之兵也纷纷赶来勤王。
到那时，咱们孤军深入，将被梁国各方兵马围歼于汴梁城下。
而咱们晋国的援军却被黄河隔在北岸，无法及时来救。
咱们这是自寻死路啊！
李存勖勾起一抹邪魅俊美的笑容，手抚下巴，看向第一谋士郭崇韬。
大帐灯烛下，但见郭崇韬羽扇纶巾，风仪出众，清风皓月般淡淡笑道：“王爷就不要顽皮了。”
说着，清澈双眸望向帐中众将：“王爷只是准备佯装突袭汴梁，为的是引诱贺瑰出营决战。梁军将士的家眷都在汴梁，若见咱们往汴梁方向去，必定会全军出动来追咱们，咱们正好掉头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众将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王爷是故意吓唬我们。
李存勖俊秀的双目蓦地闪过一丝暗晦，不经意地掠过李嗣源。https://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刚才众将都站出来劝阻，李嗣源虽然随着众人起身，混在劝阻的人群里，脸上却毫无焦急之色。
——显然，在座所有将领，唯有李嗣源猜到了李存勖的真实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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